星落同人（假如双花再次投生到了人族身上）之三
趁着日头没那么毒了，张婶和王婶抱着家里的一大盆衣服，赶着去溪边占个好位置。“哎，老李家的小丫头也在呢。”张婶眼神好，一眼就看见穿着灰色麻布衣服的小姑娘正在溪边用地捶打着衣服，“也不知道老李是怎么想的，明明是他媳妇一起生下来的娃娃，怎么一个就疼宠地像眼珠子似的，另外一个简直像捡回来的丫鬟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，咋的姐姐起名叫葵儿，妹妹就叫二丫，也真是够不走心的。”王婶认同地点点头，实在是也不太赞同老李家的偏心。
“其实啊，我看还是得怪村里的那个张神婆，老李媳妇怀孕的时候说什么必定是龙凤胎，而且是凤先露头，龙再摆尾，老李家可不得高兴坏了，特地请张神婆吃了三天的席，要我说啊，只看张神婆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。可不，老李媳妇生了两个女娃，张神婆偏就说，后面生下来的女娃实际是别的地方来的魂魄，生生占了老李儿子的身体。”
“哎，那张神婆做事真是不地道，随口说的话，害了这么小的孩子…”王婶瞅瞅二丫，扯扯张婶的衣服，示意她别再说了。
“呸，什么神婆，一个老虔婆。”张婶望了望二丫，倒是止住了继续的话头，找了个阴凉的位置，蹲下来捶打起衣服来。
一旁的二丫依旧沉默地浣洗着全家老小的衣服，汗水从她稚嫩的小脸上滴落下来，留下一道道的汗印。二丫很早就知道，除了姐姐之外，家里人都不喜欢她。他们总说自己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，占了弟弟的身体，二丫有时候也觉得说不定真是那么回事儿。受到家里的冷待，按理说她应该痛苦不堪的，但她总觉得好像真得和爹娘、奶奶隔了一层，朦朦胧胧的，总是亲近不起来。唯有姐姐，让她觉得打心底里的亲近。
再小一点的时候，二丫总是吃不饱饭。娘总是先给奶奶盛一大碗、再给爹舀一大碗、给姐姐小半碗、给她自己刮下小半碗，最后给自己剩下的从锅子的边缘刮下来的抠抠搜搜的一小口饭，又给碗里倒上水，递给自己。
即便搅拌了，碗里的水和饭粒还是分得开开的，不像浓稠、熬制的粥，只是加了水的米饭而已。
晚上，二丫回到柴房里用干草铺的小床上，饥饿成为了一种需要学习适应的常态，一如饥饿伴随的虚弱、疼痛、干呕。但是，这天的饥饿特别的难耐，二丫感受到心脏跳得很快，腹部一抽一抽的痛。她以肘压住腹部、用手腕按住心口，摇摇晃晃地向外间走去，想看看阿爹阿娘有没有什么剩下的、忘收起来的吃食。然而，外间的桌上仅放着未点燃的烛台和阿娘缝制衣服的篮子。或许，喝点水会好的，二丫蹒跚着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，把一旁的提桶倒扣着扔了下去。哐当哐当的声音倒是惊起了圈在院子里的鸡仔，母鸡也受惊似的扑腾了两下。
二丫回头张望了下，祈祷这动静千万别把阿爹阿娘吵醒，却突然注意到母鸡窝里躺着的一个鸡蛋。
二丫砸了咂嘴，心却扑通扑通地跳起来。
等回过神来，鸡蛋已躺在二丫的手心里，母鸡却在栅栏里扑腾了起来。
听到动静出来的阿爹一眼瞅见了二丫，三步并作两步夺过二丫手里的那一小枚温热的鸡蛋，嫌恶地推了二丫一把。
二丫哪有力气抵挡这充满埋怨、质疑、愤怒的一推，当即便被甩在了地上。
夜色浓重，二丫只感觉自己微薄的衣衫逐渐濡湿了，渐渐地她才感觉背部和头上传来隐约的疼痛。阿爹嫌恶的话语、埋怨的表情、里屋里亮起的烛光、逐渐颤动的人影，都慢慢地随之远去了，周围的景象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她。反而，别的景象却逐渐清晰了起来，天地急速地旋转起来，呈现一片奇异而又温暖的淡粉色。有人温柔地，坚定地拉着她的手，她抬起头望他，是一个很好看、很温和的大哥哥。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又一尘不染的大哥哥，她畏缩着蜷缩了手指。大哥哥却轻轻地挑起眉毛，略带疑惑地望着她。
“昙儿，怎么了？”他的声音竟和她想得一样，低沉而又温和。
“二丫…!阿爹，你在做什么！”
天地间呈现的淡粉色倾斜着、却慢慢地朝着更远的地方去了。明明是从未见过的幻觉，身边的大哥哥却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，反倒愣愣地看着她。她怯怯望了望他，却又害怕地垂下眼去，但心里又想多看看他，便又忍不住微微抬起眼睛，拿余光瞥他。大哥哥的神情却突然惊惶起来，嘴里喃喃地说着，“不是，不是梦，不是幻境…昙儿！”
“阿爹！阿娘！奶奶！二丫她流了好多血，求求你们快去找大夫来吧！”
…
“阿爹，你若是不救二丫，我明天就去找里正，我还要找知县。我知道，阿爹即便杀了女儿，也罪不至死，这些年，你们处处苛待妹妹，若不是邻里接济，妹妹早就死了！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知县，定少不了你们的刑罚，再不济，我也要让全县的人知道，你们是怎么对待妹妹的。”
“这几年女儿帮着邻里浣洗衣服、打猪草，也攒了一点零碎，女儿自会请大夫。如果大夫来的时候，妹妹已经没了…”
“我就在县衙等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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